明天启六年,正月二十六。
觉华岛上,大雪纷飞。
还未到晌午,临近鼓楼的一家粮店内,火盆烧得正旺,算盘声噼啪作响。
“想不通啊……想不通……”
一个长相清秀,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消瘦少年,向椅背上深深一靠,露出了满脸愁容。
他身上穿着玄色的棉袄,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,背后柜台内雨点般响起的算盘声仍盖不过他的唉叹。
他先是摘下头上戴着的瓜皮帽,抓在手里反复地看了看,随后又扯了扯身上穿着的棉袄瞅了瞅,喃喃自语:“就是想不通啊,为啥就穿越了呢?”
半个多月过去了,韩林仍旧没有适应自己在这个时空当中的身份。
他确实想不通。
为什么自己从快艇上掉到了海里,再被人捞上来时就来到了四百年前的明朝
更加凑巧的是,还成了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,粮店东家的儿子。
这“韩林”的家原本住在浙江宁波府,祖上是商贾世家,一直做着粮食生意
但到了他老爹这一代,却是家道中落,只能勉强维持着一间粮店。
万历末年,建奴逞凶,辽东需要大量的粮食,不过漕河堵塞,粮运艰阻,万历皇帝这才不得不下令重开海漕。
后来又准许雇佣民间船只佐运辽粮,甚至还可以领额授以官职。
韩林的老爹咬了咬牙,用最后的积蓄四处打点,才以他的名义领了一千石的粮额,又在觉华岛上开了一间粮店,雇了一个掌柜、几个伙计帮忙打理。
不过辽东苦寒,作为南方人,韩林的老爹在这里呆了不到一年,就患了病,不得已之下回到了宁波老家,让应举不中的韩林前来看顾。
临上船前,韩林的老爹拉着韩林嘴中满怀期待的道:“林哥儿,运完这趟粮,你也是个守备了。”
韩林有些嫌弃:“什么守备,有名无实而已。”
韩林的老爹双眼一瞪,紧紧地攥着韩林的骂道:“你怎地如此混沌,管他有名无名,再不济,那也是个官。”
有明一代浙江可谓是文风炽盛,人才辈出,即便是与那朝士半江西的江西人也不遑多让,难怪他老爹望子成龙,祈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