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他接下来的话,“这并非紧要。症状所在,要从那华青庄铺褥下头的猪肉,到此地乐坊后的红缦命案说起……背后之人,分明是欲引我们,将目光投向修家的莲花坞。”
长街鼓歇,夜如墨泼。虽今日乐坊已经宣布闭门,灯火却未曾全熄。帷幔低垂处,隐约尚有人声窸窣。
“又是莲花坞?!”
沈暮白挑眉,轻声接道,眸底似有冷光一闪。
“正是。”
陈晞点头,目色沉静。
“稍安勿躁。我们且先去看看修玲的那间里屋。”
沈暮白忽地往前跨步,衣角一旋,像是鱼游水底,一瞬便不见了踪影。她轻声吐字,却是决断分明,众人不敢怠慢,随即跟上。
处于乐坊三层的修玲寝房,就在雅室的对面。
修玲面色为难,嘴角带笑,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谄媚。她扭了扭腰肢,语带娇嗔,眼尾带笑,却没得半分真意。
“哎呀,几位大人!可都还是头一回进我这妇人的寝房吧?可羞煞人啦!”
众人入内,那一屋脂粉香气扑鼻,令人几欲作呕。此房极为华艳,帷幔绯红,铜镜明亮。熏炉未灭,残香绕梁,几案上胭脂罐、绒花钗,俱是女子所用之物。墙角还垂着昨夜未解的罗衫,半湿未干,颇带旖旎之态。修玲以为无人看见,用脚背一勾,将罗衫飞踢到了屏风之后,还嘿嘿笑着。整个房间似是都被胭脂腌过,一丝一缕,皆带着风尘。
众人俱是一脸尴尬,姑娘小厮们低头垂眼,脚下都不敢落重。只有沈暮白仿若无事人一般,倏地钻入榻下,又伏到窗边,眼中满是审视,姿态利落的如同一只在廊下穿梭的狸猫那般。幸好,她和修玲同是女儿家,如此翻箱倒柜也不至于落人口舌。
修玲讪讪地笑道,“我每每等客人尽散,才能歇息,只余破晓前那一两个时辰……整日操持着这偌大的乐坊,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人管着。旁人倒轻省,个个还把我当毒妇看待,呜呜呜……”
说罢,竟低头抹泪,状极可怜。几个乐坊小厮忙上前劝慰。
“谁说的?您可是这坊里头最好的。”
“就是!人美心善,又能干!”
“谁说您的不是,我们第一个不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