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谷雨“哇“地哭出声,立冬默默递过橡皮。
那夜立秋蹲在晒谷场抽了人生第一支烟。月光把稻草垛照成银山,他想起去年交公粮时粮站的白墙标语,想起夜校老师说的“万元户“,想起春分绣花时被针扎得通红的手指。烟头明灭间,他摸到裤兜里皱巴巴的《杂交水稻栽培技术》。
第三章惊蛰动(1992年)
长途汽车卷着黄土停在村口时,立夏的牛皮鞋已经蒙了层灰。他怀里揣着用三个月工资买的索尼随身听,想象春分听到《水手》时的表情。五年不见,小妹该出落成大姑娘了。
老宅门前的柿子树又粗了一圈。立秋正在调试新买的东方红拖拉机,油污蹭在的确良衬衫上。谷雨蹲在井边洗高考复习资料,辫梢系着城里流行的粉绸带。
“二哥!“春分从厢房跑出来,缝纫机还在哒哒作响。她身上的蝙蝠衫让立夏愣了神——这分明是深圳东门市场最时兴的款式。
立夏的牛皮鞋踩过晒谷场的水泥地,这是他用寄回来的钱修的。厢房里堆着彩色电视机和双缸洗衣机,包装箱上的日文还没撕干净。他突然看见春分无名指上的银戒指,在阳光里闪了一下。
“对象是县纺织厂的。“立秋在拖拉机轰鸣里大喊,“你寄回来的三洋洗衣机,正好当嫁妆!“
春分摸着缝纫机上的并蒂莲,那是她连夜绣的。深圳制衣厂的流水线在记忆里轰鸣,组长骂她“乡下妹“的声音和眼前蝉鸣混在一起。她突然很想告诉二哥,那件被墨汁染脏的的确良衬衫,其实一直压在陪嫁箱子最底层。
第四章芒种忙(2003年)
省图书馆的空调嗡嗡作响。程立冬推了推金丝眼镜,指尖在滚轮鼠标上停顿片刻。电脑屏幕显示着“中国知网“的检索页面,《新型杂交水稻抗倒伏性研究》的标题在荧光里明明灭灭。
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是春分发来的彩信。照片里谷雨抱着新生儿站在县医院门口,背后“新型农村合作医疗“的横幅红得刺眼。立冬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,谷雨的羊角辫上沾着腌菜叶。
“程教授!“助教小跑过来,“您老家寄来的快递。“纸箱里躺着新收的籼米,米粒间夹着晒干的桂花——是立秋的手笔。这些年大哥总说种田用上了无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