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长街,水汽潮湿。
皇城崇明宫内一片死寂,往日里的人人恭维若过眼云烟。
内殿中沈文瑶面色苍白而憔悴守在榻边,榻前是盖了三层被褥的纪烨晁,若非胸膛还有微弱起伏的痕迹,瞧上去便像一个死人。
人是从暗刑司出来了,也没什么动刑的痕迹,可就是这么废了。
前朝废太子发配鄞州的旨意盖棺定论,三日后出发。
雪仪小心翼翼在一旁添上茶,缓声道:“娘娘,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,那就只能明哲保身,弃车保帅。”
沈文瑶望着榻上昏昏沉沉的纪烨晁,窗外的光线照亮她猩红的双眼,茶盏中的热气也幽幽变冷。
“他到如今还惦记着再见他父皇一面。”沈文瑶疲倦至极,说话都没什么力气:“可圣上不会再见他。”
“娘娘……”雪仪明白皇后娘娘的不忍和绝望。
“当断则断。”雪仪轻声:“沈丞相托人带了消息入宫,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开始针对沈府,总不能将整个沈府拖入泥潭。”
“母后……母后……”榻上纪烨晁此时又说起了胡话,额前冒出细细密密冷汗:“我是太子……太子……”
沈文瑶见他这副模样,闭了闭眼。
晁儿是她的孩子。
自那日在铜雀台出了事就再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,父亲找过陈滨,可陈滨宁愿自绝也咬死不松口。但背后是谁在算计,她清楚也无可奈何,这些年为了给晁儿清除路障,得罪了太多人。
终于墙倒众人推,树倒猢狲散。
东宫太子不复存在。
“那陈滨家中可还有其他人,派人去寻了?”沈文瑶眉目间是日复一日的悲怆:“雪仪,原来到了今日本宫才看透,晁儿在圣上面前也只是一个曾经顶着太子名声的皇子罢了。”
最是无情帝王家。
晁儿时日无多,便是即将离京,圣上也不曾踏足崇明宫的大门。
她看见圣上干脆果决废了晁儿的太子之位,看见圣上径直将晁儿送进暗刑司,看见晁儿成了如今这个鬼样子。
得到雪仪回应不曾寻到陈滨家中之人,沈文瑶眸底最后一丝光亮也跟着散去。
雪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