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正,巡街御史的轿子路过门前。轿帘一掀,露出张油光满面的脸:来锅菌菇汤,多撒香蕈话音未落,秦桂梅的铜盆当啷砸在轿辕上:御史大人,咱们永州规矩——初一不卖白汤,红锅管够!
暮色染红窗棂时,秀儿数着满匣铜钱惊呼:竟有八贯三百文!军宝正拿雪团敷烫红的手背,闻言笑道:够给你添支衔珠凤簪了。却被李宝儿拧着耳朵拽到后院:簪子钱从你工钱扣!西厢房租户明日要来存乳香,还不快把辣油坛挪开!
是夜打烊时,李老四醉倒在辣椒筐旁,怀里还搂着个空酒坛嘟囔:正月十六老子要往喜轿里塞火锅檐角铜铃被北风吹得叮当响,混着英子扫炮仗皮的沙沙声,竟比永州老宅的守岁曲还热闹三分。
大年初一戌时的更鼓刚敲过一遭,萧府东暖阁的炭盆爆出个火星子。张玉花撂下狼毫笔,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:“慧养堂腊月的分红有二百三十两,够给老三那书斋添两套孤本了。”她忽然把账本往萧老三面前一推,“匀一百两给李家如何?”
萧老三正捧着《太平惠民和剂局方》打盹,闻言惊得书卷滑落:“前日宝儿他们不是给了二百多两吗?”他弯腰捡书时瞥见妻子鬓角新添的白发,语气软下来,“李家娶亲还差多少?”
“秀儿娘要三媒六聘、八抬大轿,李老四那铁公鸡偏要把铜锅当聘礼抬。”张玉花摘下翡翠护甲敲了敲砚台,“军宝那孩子,白日里在崇文门看店,夜里还要去州桥卖辣油,眼窝都熬青了。”
窗棂忽被北风撞开,卷进几片雪花。萧老三起身关窗,望见西厢房透出的烛光——李宝儿正抱着婴孩教英子打算盘。“当年若不是李宝儿救了四皇子,自己才得以回家。”他摩挲着书脊上的补丁叹道,“明日开窖取银,要那坛刻着丙辰字样的。”
张玉花眼睛倏地亮了:“那坛纹银足百二十两!多出的二十两”她突然从妆奁底层抽出张泛黄的契书,“把朱雀门那间绸缎庄的份子钱提前支了,权当给新媳妇添妆!”
萧老三摇头苦笑:“你当是拆东墙补西墙呢?”话没说完,却被妻子塞了块热腾腾的栗子糕堵住嘴。“正月十六迎亲那日,你穿那件新裁的玄色貂氅。”
张玉花利落地将银票封进红封,“我去后厨盯着蒸喜饼,顺道跟刘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