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裕躺下了,闭着眼。
其他人都以为她睡了。
其实她一晚没睡。
一闭眼就是曾经生活的画面。
夏天,不存在的老家,樱桃树。
那是唯一一个和姑婆一起的夏天。
她只知道在小时候就知道姑婆身体不好,四处看医。
自己跟着她,生活过一段时间。
那个夏天,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欢乐。
每天早上起来,吃完饭,就去搬小炉子,搬陶罐,熬药。
天天在地里干活,在山坡上找草药。
有时候会到后山的大树林里找柴火。
李子熟了,沉裕每天起来就会上树摘一提篮李子。
下雨天,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,自己玩。
每天都是如此。
虽然会累,会枯燥,但沉裕愿意。
李子,姑婆爱吃,所以沉裕每天都会摘。
杏子也是,树不好爬,沉裕是光着脚丫子爬,摘的。
因为新鲜,干净。
后面,再生活,就是医院。
再见面就是开学。
现在,见不到了。
心里的那点期望和幸福,在被告知没有办法回去的那一刻,彻底消失了。
她以为不能陪她最后一程,至少可以陪她最后一晚。
可现实是,她连头七都回不去。
是放假了,但她现在的身体,回不去。
她开始恨。
恨何晓丽。
恨沉家人。
可她有资格恨吗?
她不知道。
她开始恨自己。
费涂她们起床的时候,看沉裕还在睡,以为她是这段时间太紧绷了。
直到费涂凑近看了一眼,脸色惨白,呼吸都很微弱。
她试图喊醒她,但没效果。
她去敲了谢桐的寝室门,让她过来了。
谢桐换了衣服准备出去玩的。
听到她的话,拿了手机就跟过去了。
看到沉裕的样子,吓了一跳。
“小鱼!小鱼!醒醒!听见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