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朝阳不搭理林淘沙,我们的林大少还要说上几句,想了想,却放弃了,跑去找王骁波聊《黄金时代》的事情,看看他那边的进度如何。
王骁波早就听孙朝阳打过预防针,知道他的秉性。所以,在答应把《黄金时代》投给《花城》后,也不急躁。一边慢悠悠地搞大纲、细纲,一边慢悠悠地写正文。
他现在基本上算是职业作家,手头五六个约稿。说来也怪,王二同学是个小说家,可《思维的乐趣》和《一只特立独行的猪》出版后,各大刊物的约稿都是散文。这玩意儿写起来也不费工夫,稿费还高。所以,《黄金时代》也不那么急着完成。
别看王骁波面相猛恶,脾气却好。无论林大少怎么唠叨,甚至开口骂人,他就一句“对对对”“好好好”“行行行”应付了事。反正我听你说了,听了又不改。
林大少常常是一拳打到空气里,被弄得没有办法。
不管怎么说,两人接触了几日,吃过几顿饭,倒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——只要不扯到改稿。
看林大少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,王二:“大少,现在都下午三点了,你还不回酒店吗,是不是等会儿要请我吃饭?我说,你这编辑当得,一个月才一百来块工资,差旅费一天十一块,来北京一呆就是一星期。住的是五星级酒店,吃得是山珍海味,就为了要朝阳一个短篇,算起来亏大发了,你图啥?”
“吃饭啊,可以请你。不过你老先生平时又不喝酒,挺没意思的。除了你,铁森也不喝酒。”林淘沙回答说:“至于你说我倒贴钱图的是个啥,在我看来,人生不能只为钱,有的事物不是能拿钱来衡量的。”
王二听得腻味,心中大摇其头,暗道:不为钱为什么,你是没有吃过缺钱的苦头,大冬天在匹兹堡的地下室里住上一阵子就知道好歹。少跟我扯什么文学,什么崇高的理想,没劲。
林大少接着说:“为乐子。”
王二一愣:“乐子?”
林淘沙回答说:“像我这样的人吧,温饱不成问题,钱也不少,未来还会更有钱。钱是干什么的,享受的。如果只顾着计算亏盈,那就是金钱的奴隶,那样一来金钱并不真正属于你。只有花掉,钱才是你的,我是那种有钱就必须花掉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