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她高兴,谁料,男友却说,谢桦啊谢桦,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俗气的人。就为了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,为了区区稻粱,就高兴成这样。你忘记你的理想吗,忘记你想要做一位最好的诗人,在阳光下,在空气中,挥舞透明的翅膀轻盈飞舞吗?
听到男友的斥责,看到他目光里的轻蔑,谢桦羞愧了,喃喃说: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。”
顾成握住她的手,高亢地说:“跟我走吧。不要问去哪里,走就是了,朝前看,就是诗和远方。”
去哪里还是要问的。
原来,顾成和诗歌界的同好打算出一本民间诗歌刊物,专门刊载先锋诗人的诗作。就好像南京的《他们》就好像于坚和多多他们正在做的那样。
他向往狂野,向往大草原,决定带着谢桦去阿尔金山区的一座小县城,看风吹草低见牛羊。
谢桦父母是普通人,老爹是在汽水厂供应科上班,母亲则是街道工厂女工,没什么文化。二老生于北京长于北京,老于北京,一辈子都没有出过京城,感觉这座城就是整个世界。
出了城就是荒郊野外,不毛之地,即便是昌平也是如此。
而且,谢桦的母亲早年生女儿的时候月子没有坐好,落下头疼脑热的毛病,也失去了生育能力。谢桦是家里独生女儿,现在却要抛弃父母,连工作都不要了,去那什么金山。
如果是美国的金山,那自然是好好得不能再好,可你在金山前面加上“阿尔”两个字,格调瞬间就下降了十个等级。
天要塌下来了。
谢母就跟谢桦闹。
她骂道:“你疯了,文学,文学能值几个钱。是是是,你是经常在报纸杂志上发表作品,是拿过稿费,可你那点钱连供自己吃饭都不够。我不知道你是中了邪,连金饭碗都不要了,去小县城搞什么杂志,写歪诗。你疯了吗,我就该把你送疯人院里去。”
谢桦垂泪:“妈,我有顾成,有他就够了。”
“放你妈的狗臭屁。”不提顾成还好,一提谢母气就不一处来,怒吼:“他算什么东西,连工作都没有,如果不是他爹,早饿死了。他自己饿死不要紧,还连累别人家闺女,缺大德了。”
谢桦:“他是诗人,伟大的诗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