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。暗朱色锦袍自然掩得住血渍,但以李自成远胜张存孟的武艺,洪承畴心底早将张存孟伤及闯王的传言判作无稽之谈。
这般思量自不可表露分毫。外间刀剑相击之声未绝,张存孟部众仍在负隅顽抗,洪承畴的腰背不觉又弯下三分。他不知晓的是,李自成留其性命只因他势力微薄,且若将合作者尽数铲除,难免折损义军声望。
李自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,冷然应道:洪督师多虑,不过皮肉之苦。语锋忽转,故作怅然:张首领此番突袭着实蹊跷,但愿李过能将其劝返,共商大计。
洪承畴挤出几声干笑,对方连敷衍都如此直白,分明视他如草芥。这认知令他既感宽慰又觉屈辱,只得将话头引向对张存孟的声讨,字字句句暗藏逢迎。
外间喊杀震天,李自成却稳坐如松。他笃信张存孟已遭重创,李过擒拿败军之将当如探囊取物。更兼其以利相诱,早将张存孟近臣收服大半,余者不过无兵之将,难成气候。
然李过循着零星线索追至荒岭,却见空谷寂寂,唯余寒鸦数点。绝无可能!他抹去面颊血污厉声喝道:重伤之人岂能远遁?定是藏身某处!麾下精骑四散搜寻,却连半片衣角都未寻得。
这位年轻将领面色铁青,此乃叔父首次委以重任,断不容有失。他不知李自成虽笼络了张存孟亲信,却未料亲信之中亦有亲疏之别。
自得道人警示后,张存孟心中疑云渐起。叶轩埋下的猜忌种子,在反复浇灌下终成参天巨木。他不动声色更替旧部,暗中培植五万死士。这些精兵虽寡,却个个愿为他肝脑涂地。
当夜变故前,张存孟早已布下连环局。李自成以为策反的亲信,实则是他故意留下的诱饵。此刻这位重伤逃亡的首领,正藏身某处冷眼旁观,静待风云再起之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