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王者立宫,象而为之。百年之前,洛阳仍是大唐帝国中心的时候,这里是万国来朝的神都。如今华丽壮美的宫城早已破败不堪,正如下沉的夕阳,颓势难以挽回。
两人并排立在桥上,无言地站了一会儿,韦训看见她的泪珠顺着面颊一颗一颗往下坠落,消失在洛水中,不知该如何劝慰,便说:“珍珠掉进河里,可就捞不上来了。”
宝珠望着残破的洛阳宫阙,沉默了一会儿,租来的院墙内突然传来驴呕哑难听的嘶鸣,跟着是杨行简的惊叫呼痛之声,似乎又被驴给踢了。那头驴一直不喜欢他,拆卸鞍辔和搬运行李的活计,向来是韦训来做。
宝珠轻声说:“你去吧,我想自己待一会儿。”
石桥距离院子不远,又是人来人往的显眼之处,韦训叮嘱道:“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,等我安顿好,再过来找你。”
宝珠点头应下。
他离去以后,暮鼓又敲了几十下,宝珠感到肩上被人一拍,一个和蔼的声音问道:“怎么一个人在桥上哭泣?夜里可有去处?”
回头一瞧,身后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方脸男子,肤色黝黑,穿着竖褐短打衣裳,左眉一道刀疤。
宝珠心生警惕,立刻收了泪,照着套话说了一遍:“有去处,不打零工,阿耶在岸上,阿兄这就牵驴来接我。”
那人的表情有些尴尬,应了一声“我还以为你想……既是有去处便好。”然后讪讪地离开了。
又过了片刻,天色更暗了,宝珠想着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,照原路返回慈惠坊。刚走到桥头,见道旁有个干瘦老妪搀扶着一名年轻妇人,催促她继续往前走。那少妇却扶着肚子低声呻吟,似乎一步也无法前行。
宝珠走到她俩旁边,见那妇人的肚子高高鼓起,是个临产的孕妇。
“走呀,再走几步就到家了,你总不能生在大街上!”
老妪试图将孕妇扶起,但她本身年迈,并没有这个力气,见宝珠经过,向她求援:“这位娘子,我儿媳突然腹痛难忍,想是胎动快生了,求这位娘子帮忙搭把手,我家就在附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