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吃饱之后含着糖霜,宝珠便忍不住想起那个挑担卖儿的,莫名觉得这糖有些泛苦。听见韦训嚼豆子一样咯嘣咯嘣嚼糖块,伸手把自己面前那一碟推给他了,韦训又转手推给了十三郎。
韦训从不挑食,或者说没有条件挑食,口腹之欲的偏好不过是偶尔买根饴糖解馋,宝珠奇怪地问:“你不是喜欢吃糖吗?”
他答道:“还是饴糖更甜软。”
宝珠摇头叹气,心想街头的饴糖一文钱一根,这糖霜却是由石蜜中反复凝练出来的珍馐,想是他根本吃不习惯。
斋饭后,一名小沙弥带着茶具和风炉过来,碾茶煮香茗奉客,宝珠记得他是跟着观潮的,法号好像叫做妙证。观潮和尚长得赏心悦目,自己不来伺候,却派一个手下小沙弥代替,属实懈怠,宝珠有些不满。
“观字辈的僧人都是昙林上人的徒弟吗?”
妙证答:“是,山川云潮四位师兄都是方丈门下。”
宝珠又问:“不是还有个叫观澄的画师?”
妙证犹豫了片刻,说:“观澄师兄是方丈收养的孤儿,也是关门弟子,无论念经还是画技都是最厉害的,可惜还俗了。”
杨行简问:“世间礼法同姓不婚,他还俗就还俗,怎么能跟着妻子姓呢?”
妙证说:“观澄师兄向来有些魔怔,干过的出格事很多,这算不得什么。”
“那他妻子是什么样的人?怎么会跟一个僧人暗生情愫?”
妙证年纪幼小,没见过什么世面,一问就照实回答:“那小娘子名叫吴桂儿,在洛阳经营吴家糖坊,诸位檀越吃的桂花糖霜就是她家做的。吴桂儿常来我们蟾光寺收购桂花,一来二去就跟观澄师兄认识了。不过他还俗后仍担任寺里的画师,也没走太远。”
十三郎插嘴说:“这吴小娘倒是有始有终,霍七师兄也喜欢撩出家人,只是管杀不管埋,挺坑人的。幸亏她不在,不然那个观潮和尚恐怕难逃她的魔掌。”
“什么!?”宝珠头一回听说霍七郎的负面信息,顿时有些后悔将她派去幽州,但人已经出发,如箭离弦,驷马难追了。
对同门的私事,韦训向来不感兴趣。看过归无常殿里的九相观,他一直忌惮那句“不当死而横死之人”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