剧昌慌忙伸出右手抓住毛笔的笔尖,又将左手放在右手下面防止落墨,并迅速将双手和笔都挪至试卷范围之外,而后忐忑的看向试卷。
见自己的试卷未落墨点,剧昌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的复杂轻叹:“吾没得选。”
目送法吏收走试卷,剧昌好似已经推出全部筹码的赌徒一般瘫软在软榻上,任由墨水打湿了昂贵的丝绸衣裳也无所动作,只是仰头看着穹顶,呼吸微弱。
“这位兄台?”戴礼正欲离开考场,一回头就见到了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剧昌,赶忙焦声呼唤:“可无恙乎?”
曹参循声回首,对剧昌伸出了右手道:“兄台可还能起身乎?”
“若不得起身,吾这就去为兄台寻医者。”
剧昌借着曹参的力量爬起身来,对曹参和戴礼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吾无碍。”
“只是觉得胡亥那厮端的可恶!”
戴礼好似找到了知音一般,用力点头:“胡亥那厮,当杀之!”
曹参看着剧昌面前狼藉的案几,目光流转,却也附和颔首:“吾恨不能啖胡亥之肉而后快!”
三人心思各异,但却在胡亥这个话题上找到了共同点。
而随着周苛、周昌以及更多考生的靠近,越发嘈杂、高亢的唾骂声响彻长安书店:
“胡亥,不当人子!”
这一刻,身份不再是他们之间的厚壁障,对胡亥的同仇敌忾让他们成了短暂的袍泽!
直至走出故齐王城城门,现实才将他们导向各自的前方。
剧昌与曹参等人拱手拜别后,沉默的走向剧昂等族人。
剧昂迫切的发问:“吾儿此试何如?”
剧昌没有回答剧昂,也没有理会族人们那殷切的期盼,而是沉默的登上了剧氏马车。
剧昂见状心脏猛地一沉,当即也转身登上马车,肃声发问:“究竟……”
没等剧昂问完,剧昌便轰然跪地,惭愧又紧张的拱手低呼:“儿,愧对阿翁!”
剧昂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浓浓失望,但剧昌已经很自责了,剧昂又还能说些什么?
剧昂只是抓着剧昌的胳膊要将他拽起来,温声宽慰:“一试落败无关紧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