抓了她,杀了她,给她剁碎熬了肉羹,能让宗泽倒戈卸甲,将河北让出来吗?
宗泽只会往铠甲外面套白布,然后小老头儿继续举着剑嗷嗷叫,和金人不死不休!
所以抓她不是一个合乎战争逻辑和利益的行为,尤其金人不在义军刚刚北上时抓她,不在邯郸初复时抓她,现在金军在邯郸城下僵持日久,岳飞又领了灵应军和大名府的援
军一起赶往邯郸——真正危急存亡之时,金人不保存兵力决一胜负,反而分兵来滏阳这座空城,抓一个对这场战争的胜负已经毫无影响的公主。
“胜负已分,”她说,“金人这般鬼祟行径,只是想要弥补颜面,对上京有个交代罢了。”
她这一番分析下来,虞祯就惊呆了。
“帝姬之明察,臣受教不尽!”
佩兰在一边默默地听着,但不为所动。
“帝姬千金之躯,不能陷此险地。”她说。
“我去备马!”这是阿皮。
问题又绕回来了。
“我若是离了此城,”帝姬问,“此城又将如何?”
大家就都沉默,只有一个病弱的转运使答得很快,“此城若破,我有死而已!”
……士大夫的标准回答,别管城怎么守,城破我跟着一起死还不行吗?
天还没亮,可以趁着夜色逃走,大家就一起劝她,甚至阿皮就又准备撸胳膊挽袖子,再扛她一回了。
这要是扛了她走,她真是一点责任都没有!
她身边只有这二百余的士兵,怎么守得住城?亲随冒死劫了她突围,她做不得主呀!
等到捷报传来时,她已经到了相州,坐在安阳城不知哪一位官吏特地腾出的府邸里,喝着热茶,悲叹着滏阳城那些妇人又一次遭遇的悲惨命运。
……不。
她在心里反复地琢磨金人这个黎明的鬼祟举动,忽然问:“他们走到了哪里?”
一个守军就奋力地指了指城下的那片菜地,“到了菜地的边缘!”
百步远,城墙上要是有神箭手,就能留下一个了,她想。
金人趁夜摸过来,现在又灭了火把,明显是要偷袭,可他们走得那么近是想看什么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