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说了一句:“凭那岳飞不过一个宗泽麾下的小小指使,他敢对杜帅如何?杜帅何必……”
杜充一下子就清醒了。
他狐疑地扫视着周围这几个气喘吁吁的人,气喘吁吁的马,忽然想清楚了许多事。
禁军为什么忠心?不就是因为全家老小都在官家手里攥着,一个个都入了档吗?这些人也是一样,他们的妻儿老小都被他扣在大名,现在大名将失,他们怎么会真心实意地跟着他呢?
他又转过头去,看了一眼那妇人。
那只是个妇人,如果藏了什么坏心思,他一刀杀了她就是,他虽是个儒将,可毕竟是个男子!
他面前不过是滔滔黄河上的一个艄婆,身后却是那些想要取代他,拿了他去邀功的小人的眼!
宗泽是这样!刘韐是这样!身边这几个亲兵——他现在没什么能拿捏他们的,这天要变了!
杜充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钱袋,不置可否,只是缓缓向艄婆招了招手。
当船刚刚靠到废弃的渡口上时,杜充突然推开了他的副将,第一个跳上了船。
“不必带上他们,”他沉声说道,“即刻就走!”
他没有去看岸上副将与几个亲兵惊骇的脸,他甚至为自己的果决感到自得。
他的选择总是对的。
“他们是送贵人来的?”艄婆问,“为何不一同上船呢?”
“我待他们不薄,”杜充眼睛在扫视这艘船,嘴里却很伤感,“他们却起了背主求荣,投降金人的心。”
船篷里还坐了三个人,都是衣衫很朴素的平民妇人,其中一个拿了火石出来,正对着油灯在点火,另外两个手里各拿着一件破衣服,在那缝缝补补。船舱更里面些的地方,黑乎乎的只看见装了个麻袋。
这没什么稀奇的,经历过战争的地方,壮丁被征走了,死绝了,自然就只剩下这些苦熬的贫苦妇人。
见他上了船,一只手扶着船篷,她们都很好奇地望着他。
“贵人该怎么称呼?”一个妇人这样说。
另一个就推了身边人一把,“外面都掉雨珠了,也不见给贵人让个地方。”
于是三个妇人挤在船篷里,就像三只鹌鹑一样,笨拙地拱来拱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