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一旦王室要募兵,一旦要修建宫室,他们这些乡民又成了不要钱又耐用的牛马。
喜娘安静的听着。
她很喜欢这个弟弟,即便弟弟体弱,父母都更关心和疼爱她,但她仍然很喜欢他。
因为他很弱小,他需要她保护,而她也需要他,只要有这个弟弟在,她觉得再难的险境她也能战胜,再苦的日子她也能咬牙挺下去——没了她,他就要死了啊。
这是比血缘亲情更重的羁绊,这么弱小的弟弟,支撑着她坚挺下去。
但她也知道,弟弟对她其实又爱又恨,爱她,因为她是他的同胞姐妹,是他在世间真正的依靠,他们自幼一起长大,心有灵犀,再没有比他们更亲近的人了。
恨她,因为她有强壮的身体,她能下地,能上山,她代替了他,成了这个家的依靠。
走山娘有很多缺点,他心眼小,胆子小,咋咋呼呼,一点小事就能让他抱怨不断。
可他总是乖巧的,顺从的跟在她身后。
喜娘漫无目的的想,如果山匪下山,她要逃走,让走山娘去挡住刀剑,护她离开,走山娘肯定也是肯的,虽然他会仇恨的看着她,绝望的看着她,怒骂她,但他是肯的。
为什么呢?
因为他们血脉相连,因为他们的过去未来,都纠葛在一处。
喜娘突然落下泪来,她看向走山娘的侧脸,还在不断抱怨的走山娘感受到了喜娘的目光,他偏过头,入目就是喜娘脸上的泪珠,他吓到了。
“阿姐……”他吓得连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我立功了。”喜娘张开嘴,露出不那么白,也不整齐的牙,她明明在笑,看着却比哭难看,“走山娘,我能把你送去阮地了。”
走山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,他以为阿姐是高兴哭的,于是他用力点头:“阿姐,我们过去之后,我找个活,挣了钱,我给你打首饰!”
“不。”喜娘抓住了走山娘的手,看着弟弟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,“你和爹娘去,我得留下来。”
走山娘茫然的看着她,以为她被什么山精妖怪迷惑了心智,他甚至不能质问,声音轻飘飘的:“你留在这里干嘛呢?阿姐,这里给过我们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