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街的土地巷子。
一条亮晃晃的石板路从脚下往前延伸半里许,就到了柳家总祠堂的大门口。
大路两边干田里的油菜、麦子、葫豆已绿茵茵一遍。
正沟大片大片的水田白光光地蓄满了水,稻茬早被犁耙翻耕时埋在了下面。
秋后的农忙季节已经过去了,所以汪秀德选了一个雨天回柳家总祠堂,他知道晴天是很难会到人的。
一年四季,农民总是有干不完的庄稼活,大忙过去,麦苗需要施肥,葫豆需要丢灰、油菜需要锄草。
汪秀德是受贾新书之托,专程找贾新河的。
虽然罗美美得到了堂嫂文氏的承诺,但却并没有亲耳听到堂兄贾新河的表态。
所以就十分谨慎地委托汪秀德专程去一赶柳家总祠堂找贾新河。
那汪秀德一听,很是高兴,说这是好事。
两只大黄狗窜出柳家总祠堂的大门,在三尺开外对着汪秀德发疯地乱叫。
样子十分凶残可怕。
听到狗叫,一个高个子国字脸三十来岁的汉子迎了出来。
他穿着一件破旧的长棉袄,围着一根沾满竹屑的围腰。
踏着一双破布鞋,手中还拿着一把雪亮的篾刀。
见到汪秀德,满脸忠厚地冲他嘿嘿一笑,然后对两条大黄狗喝道:
“发瘟的瞎了眼!滚远些!”
狗被轰走了,汪秀德收了油纸伞,进了朝门,对国字脸道:
“金源老表,贾新河,贾老表在不在家?”
“下雨天,多半在屋头。”
柳金源摘下屁股后头的旱烟袋,在那黄亮的长方形牛皮烟盒里掏出一支早就卷好的叶子烟栽上,划火柴点燃,先吸一大口。
然后用那粗大的手掌仔细抹了抹烟杆嘴,才双手将烟递给汪秀德:“抽一口。”
汪秀德赶忙道:“你抽,我早不抽叶子烟了,咳嗽。”
说完就穿过戏楼左侧的天井,径直进了贾新河的屋。
堂屋里只有三岁的仁慈在玩耍,一件没有钮扣的棉袄露出一片污黑的肚皮。
他一见生人,就往屋里跑:
“娘啊,有人跑到我们屋里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