羡贵为族长却身患重疾无法育后,荀大人,荀氏的族业,迟早都要交到您儿子荀滋的手里。此时,由江州牧助你等复兴荀氏,便是为你儿子打下江山呐!有一个道理咱得明白,一个赌徒的手里,最重要的,是得有赌资啊!”
说到这儿,褚如水默然而立,“有什么赌资,能比得上世袭罔替的侯爵,来的雄厚呢?”
荀庾沉默不语,君子立身当以大忠为要,在他几十年翻阅的书本里,从没有哪一句话教育他去做反贼。
可如今,他荀庾怕就要去做反贼啦!
“一苗露水一苗草,一朝天子一朝臣。君子立行、依礼而动的时代,过去喽!”
褚如水猜透了荀庾的迂腐,定睛看着还在摇摆不定的荀庾,“这人间就是这样,谁的棋子多,谁就可以掌控先手,而最后,棋力强者胜,力弱者败。胜者书写历史,就连高祖在山里斩一条小蛇,都能被史官说成‘斩蛇起义’,何况这点屁事儿?您说呢?荀大人!”
“况且!嘿嘿!”褚如水走到门前,单手一扬,纸屑顺风飘零,好似夏日里突现的一抹雪花。
随后,褚如水用嘴努了努天空中的花白,玩味地看着荀庾,不再说话。
“好!本郡守答应了!”荀庾鼓足勇气,沉声回答。
“荀大人识时务,乃俊杰!”褚如水淡淡地说了一句后,拱手告辞。
前前后后不到一个时辰,褚如水便搞定了一位郡守,他相信,荀庾绝对会答应他弟弟的信中所请,因为,江锋开出了对荀氏一族至关重要的条件。
这个条件,必须答应,且无法拒绝。
褚如水走后,荀庾独坐中厅,良久不语。
直到天色渐晚,才摇摇晃晃起身,孤独又颓然向内府走去。半路,老荀庾微微转身,目光沉沉地望了一眼郡府大门,无奈摇头。在当年,有些事不是他荀庾没有察觉,也不是他荀庾没有料到,之所以要远走他乡,赴赤松任职,就是想远离是是非非。
怎知,今日旧事重提,事中人千里难逃,时也,命也。
行路难,不在水,不在山,只在人情反覆间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