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沉稳有力,说得斩钉截铁,仿佛掷地有声,和着行走时铁器摩擦声,叫人不由自主生出信服来。
赵明枝心中一跳,连忙回头,却见裴雍身着半甲,正从后方大步走来。
他身形本就高大,着甲之后,更为威武,单手持长棍,几步行来,立在赵明枝身前,先行了一礼,复才站直身体,向那说话人道:“我听你口音,当是真定人,是也不是?”
那人昂首挺胸道:“俺家祖上八代都是真定人,只可惜年纪大了,不能投军!”
裴雍便道:“你若有心驱贼,还想将来回乡,明日去城门处排队拿劳力换饭,自有东西做,虽不能上阵,也能助力前线杀敌。”
又扬声道:“从前众位没得做选,今后许多事情待要人力,只要有愿出力的,明日自去城门处报名,此番一战是输是赢,既看前线官兵,也看我等后头卖不卖力了!”
若说赵明枝还要旁人帮着相认,裴雍身上着甲,以他身高相貌,甫一出现,就被大半人认了出来,既知他身份,竟无一人去做问话。
只有方才那真定人叫道:“俺自会去的!只盼裴节度当真杀得回我老家,叫我死后能得还乡!”
裴雍望着他道:“不用死后,有殿下在,必叫你活着还乡。”
大晋此时与北狄对阵并无半点进展,反而节节败退,如此宏愿虽是从裴雍口中说出,也叫人不敢立时就信,只是因为他从前百战百胜名声实在太大,让听者不由自主多生出几分希望来。
此处危急既解,原本十分难缠流民反而帮着抽调而来的役夫、差役搬抬地下尸首,收拾地方,而先前那闹自杀妇人则是抱起地上襁褓,又拽着儿子走向一边,一边哄着怀中小儿不要啼哭,却又忍不住偷偷拿眼睛看过来。
赵明枝察觉此人目光,回望过去,对方却下意识带着小孩跪倒在地。
她身上衣衫甚是单薄,襁褓中小孩不同于寻常婴儿圆鼓鼓肉嘟嘟双颊,只有干瘦,一点血色都无不说,脸上还发黄。
至于那个大点的小孩,更是光着脚,那脚指头露在外头,冻疮层层累叠,破了又结痂,结痂了又破,早已全不能看。
这样情形的,又何止她一人一家。
赵明枝情知不能看表治表,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