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从凉州出来时不过十月上……”周盈端着水抿了一口,“我哪知这一路上那般难走……瑞儿与玲珑眼见一日一日大了,我两个又是乡野粗妇,平凉也没个正经先生,没有他们阿爷教导,你指望张茂纯张先生?若是我们在平凉枯等着,万一又是个载,可是毁了这一对儿女了。”
“不是还有王刺史么?他都说送去凉州亲自教导,就你偏偏不让。”周春不屑,道:“还不是想要跟着元郎身边,怕他又要招惹些个什么狐媚子!”
周盈“嗤”一下笑出声来,“说来说去,这些不过都是你来长安的由头。我可从来不担心元郎沾花惹草,倒是你,可得收着些性子。万一到了地方又见了哪个女娘不顺眼,千万要压着火气。元郎是做大事的,他可没那么多神气与你置气。长安是何等地方,这事闹到朝堂上去了,小心元郎回头给你好果子吃!”
周春倒不生气,笑吟吟地拨弄着锅里的米粥,“阿姐都这么说了,我又能如何?左右是我二人的夫婿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这日子也不是不能过。我就担心阿念这个软性子,莫要到时候被人欺负了,你也不帮她出头!”
“没那么玄乎!”周盈肯定地摇头,“元郎到长安不过大半年,哪有那些个莺莺燕燕倒贴上门,好好煮你的吃食。玲珑……”
“阿娘……”
周盈将玲珑搂紧在了怀里,抬头看对面山顶的雪色。
美则美矣,只是太过苍凉了。又不知关中是何景象,听胡一道说那边沃野千里,河渠纵横,稻米丰盛,人杰地灵。怕是比起平凉那穷乡僻壤来,不知要好多少呢。
一想到这,周盈便微微笑了起来,自家夫君有本事,便是周集的父老,如今也早没了先前那股死硬傲气。嫁到平凉这六年,当真像做了一场繁华美梦一般。
哪里还敢想些旁的有的没的。
军士们分散警戒,四处张望着这陌生的关中屏障。冰冷的官道上,稀稀拉拉几辆马车来回路过,少数一些行人也行色匆匆,不敢往这边富贵家卷处张望。
胡一道搓着手里的一个烫饼子,递给了坐那跟截木桩子似的朗多秦。
“大黑山,趁热……”
“多谢。”朗多秦没有客气,掰着饼子就着冰冷的水吃喝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