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是田亩做假了?”
许庄头被赵正这三言两语瞬间就唬住了,便连忙扣头道:“是吃了空饷,可这是有缘由的,侯爷还请明察才是。”
“吃了多少人的空饷?”
许庄头颤巍巍地伸出唯一的一只手,手上竖起三个残缺的手指,想了想,又折回去一只,“二百三十人……”
赵正见他四五十岁的年纪,满头白发还一身残疾,心中一时不忍,皱着眉头问:“可是从过军?”
“是!”许庄头道:“景中十四年,随高帅镇守潼关。狼牙军攻城时,我被他们斩断了一条手臂,握兵刃的右手,四根手指也断了一截。侯爷,真不是我有意隐瞒。庄上原本有千余亩地,可新历二年时,被公主强圈了一多半去。庄农无田可种,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捐仓,哪里活得下去,便就跑了许多人。没跑的,也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了。这八百亩地,还尽是一些贫田,一年收成堪堪也就二百斤的模样。若是不做这假账,吃些人头空饷,我们这跑不动的,活不下去啊……”
“胡说!”一直没说话的琳儿突然开口骂道:“好你个老匹夫,竟是要攀扯阿肆公主。阿肆阿姊贤惠善良,岂容你来污蔑?元良兄长,他定是不怀好意,你可万万不能相信!”
“我又没说我就信了。”赵正拉起琳儿的手,道:“方才我见主屋内有几张胡登,你去搬一张来。”
“我去吧。”嫦儿连忙道,却被赵正的眼神制止了,“琳儿去吧。”
“是……”琳儿撇了撇嘴,瞪了一眼那许庄头,转身去搬了一张胡登来。赵正将那胡登放在自己跟前三尺外,对那许庄头道:“你且坐着说。”
……
没到长安城前,赵正也是听说过关内圈地严重的事情。但没有亲身经历过,他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严重,连皇家的庄田都有人惦记。
皇室的庄田,是供给皇室吃穿用度的。不一定是种粮食的地,还有桑麻、水产、林业。各皇子有各自的封地,在长安也有封田,皇子除了领俸之外,主要还是靠封田过活。像赵硕这般为了河陇新军连封田都卖了的,就全靠俸禄养活家人。当然,他的俸禄可不低。而且身为河陇节度处置使,河陇的财政收入,他也能染指,只是照他的性格,是不屑的。